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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獸的花香

  夜,極深。

一抹嬌小的身影立在樹頭,夜色下,粉色的身影極為顯眼,可身影卻站得極穩,樹搖、身影便隨之移動,彷彿與樹枝已成一體。

她的眼睛很亮,跳躍着慧黯的眸光,目光定定地注視着前方的黑色樓宇。

黑樓飄散着陰沉的氣息,尤其在夜色中更顯陰森,讓人不敢靠近。

聞名江湖的殺手閣!血樓,見錢取命,是江湖裏的神秘組織,這種邪惡的地方,也確實不會有人想靠近。

不過,她例外!今天,她的目標就在裏面。

粉色唇瓣輕揚,未戴面罩的她,足尖輕點樹頭,身影快如風般,讓人來不及眨眼就已消失。

守衞森嚴的樓宇,護衞來回巡邏,粉色身影輕掠,飄過守衞身後。

“咦?”守衞覺得不對,轉頭一看,卻空無一人。

錯覺嗎?守衞搔搔頭,當是自己想太多,又繼續往前巡邏。

她飛掠得很快,顯眼的粉色衣裳彷彿與黑夜相溶,讓人察覺不到她的身影。

她就這樣輕鬆得彷彿在逛自家院子,迅速利落地來到最後方的屋宇,足尖輕巧地落在屋瓦上,不落一絲聲響。

到了!應該是這裏吧?

最近,聽説血樓藏了一個寶,派人嚴密地守衞着,除了樓主外,不讓任何人靠近。

這可讓她好奇了,既然有寶,她不偷,不就有負偷神一族的名號了嗎?所以,趁着師兄沒注意,她偷偷溜出谷,來到血樓。

她對自己的輕功有自信,這世上除了師兄外,能追上她的人不多,瞧她如入無人之境地來到目的地就説明她的能力了。

粉瓣得意地勾起,她輕輕搬開一小片屋瓦,側耳傾聽!

很靜,沒有聲音。

眉尖輕輕挑起,她起身躍下屋瓦,手貼着門,指尖輕輕一推,木門已微開。

沒有鎖?

眉頭微微蹙起,她大膽地推開門,踏入房內。

一室的黑,可不影響她,黑暗中,以輕易看到房裏的一景一物。

房內很寬,可卻沒有任何東西,她覺得奇怪,繼續往內室走去。

可內室裏只有一張牀,除此之外,什麼都沒有。

這可怪了!她抿着唇環視房內,牆上一幅畫引起她的注意。

那是一幅很平常的山水畫,沒什麼稀奇的,可是整間房裏沒有任何擺飾,只有那幅畫……

她走向畫,伸出手,卻不是摸向那幅畫,反而摸向畫下方的牆壁,直到摸到一個很小、很不明顯的弧度。

唇,緩緩勾起,她輕輕一壓,畫後的牆壁立即開啓。

哈哈!找到正主兒了。

她立即走進暗室,一開始是黑暗的走道,然後,慢慢的,走道越來越寬,而前方則有一絲光明

她好奇地走向光明處,突然的明亮讓她微微眯起眼。

接着,她聽到鐵鏈的聲音。

那是什麼?!一個很大的鐵籠子,裏面有一個……人?

那人抬起頭看向她,適應了光線,她也跟着將那人看個仔細——她輕輕倒抽了口氣,那是一張很美的臉,可卻美得很邪。

一頭及地的白髮,就連眉毛也是白的,膚色極白,唯一有顏色的是淡褐色的眼眸和紅豔的唇。

那張臉美得讓人分不清性別,若不是他全身赤裸,讓她看到不是女人該有的東西,她真會以為他是女的。

他的手和腳皆被鐵鏈銬住,關在一個大籠子裏,僅以那雙眼冷沉地看着她,乍看之下,彷彿一隻美麗的野獸。

“老天,你……是妖怪嗎?”

長得這麼禍水,還一頭白髮,連眉毛都是白色的,這不是平常人會有的吧?

像是聽懂了她的話,男孩冷冷地斂下眸,坐起的身子又靜靜躺下,閉上眼,不理她。

呃……她這算是被忽視嗎?

她看着男孩,又看了半室一眼,空當蕩蕩的,除了鐵寵和男孩外,根本沒有任何東西,更不用説是寶物了

奇怪,難道寶物不在這裏嗎?不可能啊!她查來的消息不可能有誤的啊!

疑惑的杏眸移到鐵寵裏內眼睡黨的男孩身上。

沒一下子,她立即瞪大眼。

不會吧?那寶物就是你哦?!一個人,還長得這麼奇怪,這是什麼寶物?

她一邊嘀咕,一邊走向鐵籠。“喂!別睡了,你聽得懂我在説什麼嗎?”男孩慢慢睜天眼,淡褐色眸子不帶任何情緒,靜靜地看着他。

男孩依然不語,只是看着她。

“喂!你聽得懂我在説什……”話語突然中斷,她注意到銬住男孩鐵鏈上沾着暗色的血漬。

仔細一看,男孩的手腕和腳踝全是幹掉的血跡,看得出來是掙扎之下被鐵鏈磨出來的傷口。

她皺着眉,低頭看向鎖住鐵門的鐵鎖,小手從腰際拿出一條鐵絲,輕巧地插進鐵鎖內,轉個幾下,“啪!”地一聲,鐵鎖立即開啓。

她打開鐵門,走到男孩身邊,男孩看着她,一動也不動,一雙褐眸看着她蹲下身,輕巧地解開他手腳的煉鎖。

“哇!血肉模糊,真噁心!”她皺着臉瞪着他手腳上的傷口,在他要縮起身子時低喝一聲:“別動!

她瞪着他,有點心疼地用力扯下裙襬。 “嘖——這新衣服我才第一次穿耶!”

她雖然嘀咕,可撕扯的動作卻極快,小手拿着撕下的衣布將他手腳上的傷口包好。

男孩靜靜地看着她,褐眸掠過一絲光芒。

“好了。”她滿意地看着包紮好的傷口。

“我身上沒帶傷藥,只能先這樣將就了,起來。”

她起身,看着他説:“走吧!我帶你離開,管你是妖怪還是寶物,至少長得像人,把人關在籠子裏,真不人道!”

她一邊念,一邊走出鐵籠,卻發覺身後沒有任何動靜。

她轉頭瞪着他,“喂,你要不要走?你不走的話,我要走了。”難得她大發好心要教人,機會只有一次,不要拉倒!

男孩不語,只是看着她,那雙淡褐眼眸彷彿此刻才認真地將她看進眼裏。

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,額頭蓄着月牙狀的劉海,五官小而細緻,只有那雙眼大而明亮。

一襲粉色水裳,頸間垂戴着翠綠色雕花珠玉墜,腰間繫着以蠶絲製成的長鞭,雖然裙襬已破斕,可她看來仍然像個無瑕的搪瓷娃娃。

“為什麼?”他開口,聲音極淡。

“啊?”聽到他的聲音,她愣了一下,“原來你會説話呀……什麼為什麼?”沒頭沒腦的誰知他在説什麼

不管啦!

“喂!你是要不要走啦?”她不耐煩地將雙手技在腰側,杏眸沒好氣地瞪着他。

“不,我不走。”男孩輕輕斂眸。

“啊?”他的話讓她再度一愣,眉尖皺了皺。

“隨你!你不走,我要閃人了。”

她在這待太久了,而且,一直都沒人發現,這對防衞嚴密的血樓來説實在有點不尋常,讓她不安了起來

她不想再理男孩,轉身就要離開。

“不,你也不能走。”男孩説道。

什麼?!

“喂!”她轉身,卻倏地一驚。心臟差點跳出來。

她瞪着離她只差一時的男孩,説不出話來。

他什麼時候竟離她這麼近?而她竟然都沒察覺到,實在詭異……

男孩抬眸,紅豔的唇勾起。“你,要留下來。”

那深沉的眼神,讓她心驚,來不及回話,她立即聽到腳步聲。

轉頭一看,數名黑衣人已包圍住斗室。

“少樓主。”一名黑衣人拿着衣服披上男孩赤裸的身體。

少樓主?

她看着男孩,隨即明瞭了。“這是陷阱?”

“沒人抓得到的偷神一族……”男孩輕語,褐眸看着她,那隱隱閃躍的光芒讓她害怕。

“你,是我的了!”

“鬼才是你的!”她冷哼一聲,迅速抽出腰間的銀色蠶鞭,迅雷不及掩耳地掃向門口的敵人,覦着空隙,立即一閃。

可她快,黑衣人的動作也快,立即圍住她,讓她動彈不得。

該死!

“不要抵抗,我不會傷害你。”男孩走向她,朝她伸出手。“來!”

她瞪着男孩,正在思索該怎麼辦時,耳際聽到熟悉的足音。

“娃兒!”

低沉的男音飄落, “砰——地一聲。煙霧四起。

“師兄!”她大喜,迅速抓住男人的手。

“不準走!”男孩伸手抓住她頸間的玉墜,聽到她悶哼一聲,而後,玉墜一鬆——

不一會兒,煙霧立即消散,而那美麗的搪瓷娃娃也不見了,只剩下他手上的雕花珠玉墜,他低眸看着手上的玉墜。口不用追了。偷神一族素來以輕功聞名,這一瞬間,對方早已逃離血樓範圍了

他握着玉墜,上頭留有她的體温。

娃兒……他記得那男人是這麼叫她的。我會找到你的!

他緊握着玉墜低語,向來冷漠的褐眸掠過一絲光芒。他會找到她的……

夏日炎炎,正好眠。

花喜兒贈了贈柔軟的絲被,伸手要抱睡覺時習慣抱住的軟枕,摸啊摸,她抱到了,唇瓣滿足地勾了勾。

可不一會兒,她又覺得奇怪,怎麼她的軟枕抱起來怪怪的,暖暖的、香香的,不太像抱枕,反而像是…

她疑惑地睜開愛睏的眼!“哇!”

“嗯……怎了?發生什麼事了?”被淒厲的叫聲吵醒,一雙圓圓的眼睛迷糊地睜開,伸手揉了揉,再懶懶地打了個呵欠。

你、你……花喜兒瞪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,大半天説不出話來,好一會兒才大叫出聲。

水娃兒!你什麼時候摸上我的牀的?不準睡,給我起來!

她姑奶奶話還沒有説完,這死女人竟然閉上眼,打算繼續睡?

花喜兒氣得用力晃着水娃兒,就是不讓她睡。

“別晃、別晃,我頭都快被你晃暈了。”水娃兒投降的睜開眼,懶散的坐起身望了外頭一眼。

原來已經天亮了,“喜兒。我肚子鋨了,我要吃早膳。”

水娃兒打呵欠,摸着空蕩蕩的肚皮,她的肚子很合作,馬上發出咕嚕咕嚕聲。

“吃你的頭啦!”誰甩她啊!“我問你,我問你,你啥時候摸上我的牀的?”花喜兒沒好氣的瞪着水娃兒。

“昨晚啊!”水娃兒嘟着嘴,抓抓凌亂的頭髮,“你睡得跟只死豬一樣,連我爬上你的牀都沒發現,小心哦!你惹的人那麼多,還敢睡得那麼死,哪天人家派人半夜偷襲你,你的小命就沒了!”

“水娃兒,你説夠了沒?”花喜兒瞪她,這女人,狗嘴吐不出象牙來,開口就沒好話。

“夠了。”水娃兒笑了,眼睛眨巴眨巴着,討好地看着花喜兒。“喜兒,我餓了,我要吃早膳。”

“你……”瞪,再瞪,可怎麼瞪就是贏不了那雙水靈靈的眼睛,花喜兒放棄了。“喜雀。”她叫來婢女。

喜雀趕緊進門,“小姐,你今兒個怎麼這麼早醒……”話還沒説完,看到水娃兒,她也愣了一下。

“喜雀兒,你好啊!”水娃兒笑嘻嘻地打招呼。

“去準備早膳,來喂這隻餓死鬼。”花喜兒沒好氣地説着。

“是。”喜雀也不多問,立即出去準備早膳。

“嘖嘖,你家喜雀兒還是一如往常伶俐啊!”水娃兒呵呵笑着,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因笑容而更碩甜美。

“少給我轉移話題。” 花喜兒走下牀炕,拿起外衫披上,美眸皖了水娃兒一眼。“説!你這沒事絕不出谷的人,怎會半夜摸上我這?”

這女人似乎是在偷神之谷裏隱居度日了,若無事絕不出谷,即使出谷!也是偷偷摸摸的,辦完事情後立即回谷,讓人以為她有病。再怎麼想家也不是這種想法吧?

更何況,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想家的人。

“唉,一言難盡忠報國呀。”水娃兒臉上的笑容淡掉了,轉為哀怨,小嘴也跟着噘起。 “都怪我師兄,沒事跑去偷個公主回來就算了,還來場爭風吃醋的戲碼,結果偷神谷的地點就曝光了,現在一點都不隱密,也不安全了。”

花喜兒聽了一愣,對於水娃兒師兄偷個公主的事,她是有聽説過,不過倒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。

“可谷外不是有陣式嗎?你把陣式改一下,不就沒人進得了?”她記得偷神一族的人不只輕功厲害,對於機關陣法的瞭解也無人能出其右。

“唉!事情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……”

“結果我那師兄只記得去追不要他的公主,就這樣把我丟在谷裏,我才不要個人待在那,太可怕了!喜兒……”

水娃兒抬起頭,好可憐地看着花喜兒,燦亮的大眼隱隱泛着水光,看起來好不可憐。 “收留我。”

“不要。”裝可憐對她沒用,花喜兒冷冷一哼,美眸眯起。“一個人待在谷裏你會怕?哈哈水娃兒,你膽子有那麼小嗎?説!你還隱瞞了什麼?”

哼!當她那麼好騙嗎?

“嘖!”見裝可憐沒用,水娃兒收起淚水,小嘴嘟起。“討厭!你那麼多疑幹嘛?”

“哼!要不多疑,恐怕我被人賣了還不知道呢!”花喜兒輕撇唇瓣,坐到椅上,為自己倒了杯茶。

知道裝傻沒用,水娃兒只得老實説出原因。

“我要是繼續待在谷裏,恐怕會被抓住。”

“哈哈!娃兒,不只我惹的人多,你也不比我少啊!怎麼,你這個偷神傳人也會怕被偷襲啊!”花喜兒很沒同情心地大笑。

水娃兒立即瞪過去。“別人我不怕,可那人……”她抿唇,不得不承認。

“我怕。”

花喜兒止住笑聲,見事態好像真的嚴重,表情也跟着轉為正經。“那人是誰?”

水娃兒看了她一眼,深吸口氣,無奈地將五年前、自己十二歲時偷偷潛進“血樓”的事説出來。

“那時候,還好師兄救了我,可是卻也被盯上了,血樓對我發出了通緝,一直追查偷神谷的地點,所以我才不敢出谷,每次出谷也很小心,有好幾次我都差點被抓住,嚇都嚇死了,也就更不敢出谷了。”

花喜兒聽了傻眼,不敢相信地驚呼:“老天!

你竟然惹上了冷無赦,現任的血樓樓主?”

血樓可是聞名江湖的殺手集團,而冷無赦在繼任樓主前,就已是聞名江湖的冷血殺手。

傳聞只要他接手的任務,從沒有失敗過,無聲無息的功夫,讓人來不及察覺他的蹤影就一命嗚呼。

如鬼魅般的身影、無人見過他的真面目,謎樣的身分,也就更讓人畏懼。

“白髮、白眉、褐眸,皮膚似雪般蒼白……你是見鬼了嗎?”這世上有人是長這樣的嗎?

“若是鬼我還不怕,”水娃兒沒好氣地説:“偏偏他不是,而且我不知哪裏惹到他,竟讓他一直追着我。”

想到當年那個陰陽怪氣的男孩。她就覺得不自在,她還記得那雙陰沉沉的褐眸,冷冷淡淡的,完全看不到任何感情。

花喜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,又抬眸看了看水娃兒。

水娃兒,人如其名,嬌小玲瓏的模樣,就連臉蛋,五官也都小小的,只有那雙明亮大眼幾乎佔了小臉的一半,還有那月牙狀的劉海,讓她看起來更可愛,像朵純淨的百合花。

“娃兒,你知道的,一個男人會那麼執着地追着一個女人,通常原因只有一個……”花喜兒同情地看着她,“而且,你還看了人家光溜溜的身子,搞不好人家是大姑娘上花轎,頭一次被這麼看光呢!嘖嘖,難怪會一直追着你,搞不好就是要你負責。”

説到最後,花喜兒幾乎有點幸災樂禍了。

水娃兒馬上打了個哆嗦,沒好氣地瞪了花喜兒一眼。“拜託!你不要説得那麼恐怖好不好?我那時才十二歲,哪懂什麼呀!而且他長得比我看過的姑娘還美,我只差沒把他當女的看……”

老實説,那時一看到他光着身子,她的視線可是一直放在那張邪美的臉上,完全不敢往不該看的地方看。

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幕,水娃兒就覺得耳根有點燙,再對上花喜兒椰榆的眼神,小臉紅了紅,有點惱怒地瞪回去。“再説,我也不覺得他會看上我,那傢伙一點也不像會愛上人的人。”她嘟着小嘴,輕哼一聲。

“怎麼説?”花喜兒挑屆;

“他……很怪。”水娃兒皺起眉頭,拚命思索着,“他長得很漂亮,活到現在,我還沒看過長得比他更美的人,被關在籠子裏的他就像是美麗的野獸。可是美得太邪了……”

她頓了頓,想着該怎麼形容印象中那個男孩。

“邪得……像妖魔鬼怪的感覺,而且,他給人的感覺不只冷,而且是那種很奇怪的詭異,像是沒有感情一樣……”

沒有感情的人,哪懂得愛人?

“反正,我覺得他追逐我,一定不是因為愛上我。”若是,那真的很恐怖,被那種像鬼似的男人愛上太恐怖了!

越想,水娃兒不禁覺得心裏越毛。

“是嗎?”花喜兒不以為然地看着水娃兒。

“不管啦!反正你這裏借我住一陣子。”嘟着小嘴,水娃兒耍賴地説。“你不準,我一樣要住下來。”

“住在我這就安全嗎?”她只是一介平民百姓,可鬥不過恐怖的血樓樓主。

“反正躲幾天應該沒問題,我得另找隱密的居所,總之偷神谷在師兄娶得美人歸之前,我是暫時回不去了。”至少師兄在,還右人可以保護她,可現在師兄不在,她的安危就堪慮了。

唉,她只能祈禱自己能平安地度過這些日子。

真好!果然躲在歡喜城是對的。

水娃兒坐在欄杆上,一雙腿兒晃啊晃的,小手捧着熱呼呼的燒餅啃着,平凡的小臉上,一雙大眼美得水亮。

這幾天她都待在花喜兒道兒,吃她的。住她的,日子過得好不快樂逍遙,幸福極了!

一開始她還戰戰兢兢的,每天都頂着不同的臉皮出沒,直到什麼事都發生,她才安下心,拿了強平凡的臉皮貼在臉上,易容成一個普通的小姑娘。

此刻,她正坐在龍騰酒樓的欄杆上,有趣地看着歡喜城一年一度的七月花燈會。

人説,七月鬼門開。歡喜城每年七月都有舉辦花燈會的習俗,想籍由明亮的燈火將那些孤魂野鬼驅趕開。

花燈會連辦七天,這七天就是歡喜城最熱鬧的日子,各種形狀的花燈在街上掛成排,把整座城照得明亮,小販的叫買聲、人羣的嘻鬧聲,交匯成熱鬧的畫面。

一隻大眼骨碌碌地看着街景,小嘴仍不忘啃着好吃的燒餅,眼睛因滿足而眯成一條線。

“哼,很幸福嘛!”花喜兒坐在椅上,同水娃兒一起看着熱鬧的大街,優雅地喝了口茶,美眸淡淡地睨她一眼。

“是很幸福呀!”水娃兒點頭,三兩口就將燒餅吃完,眼睛一直盯着街上那熱呼呼、剛出爐的桂花餅。

“我想吃桂花餅。”她舔舔唇,一臉垂涎。

“等等,我馬上去買。”一旁的喜雀聽到立即跑下樓。

“謝謝。”水娃兒開心地笑了。 “喜兒,你家的喜雀兒真的太貼心了。”

“是呀!偏偏就是有那種厚臉皮的人,白吃白喝白住,卻一點都沒有自覺。”花喜兒冷冷説着。

“啊!這茶真好喝,清香甘甜,真棒!”水娃兒伸手為自己倒了杯茶,很自動地當作沒聽到。

花喜兒眯起眼瞪着水娃兒,“水娃兒,你説被盯上是真的嗎?”瞧這幾天她悠哉的模樣,什麼事都沒發生,讓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被“呼嚨”了。

水娃兒嘆口氣,捧着茶碗,眨着大眼,很無辜地看着花喜兒。“喜兒,我像是那種人嗎?”

“很像。”花喜兒毫不遲疑,答得利落。

水娃兒立即嘟起嘴,正要開口時,卻聽到街上傳來尖叫聲,她一愣,立即往出聲處看去。

“發生什麼……”話未説完。就見一名負傷帶血的男人狼狽地在對面屋頂頂飛掠。

可不一會兒,數名黑衣人立即圍住他。

“江湖仇殺嗎?”花喜兒皺眉看着那幾個黑衣人,注意到他們右臂上的布科皆繡着一道血色鬼火。

那標記不是……

她立即看向水娃兒,只見水娃兒早已白着臉,説不出話來。

因為,一名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黑衣人中間,他一身白,以一張鬼面了牙面具蓋住上半部的臉,僅露出優美的唇,一頭白髮隨風輕飄。

他一出現,四周瞬間凝靜,氣氛降至冰點,無人敢吭氣,那名負傷的大漢一看到他,臉色立即發白,一臉驚懼地看着男人。 “樓、樓主……”

“背叛血樓,這罪可不輕。”男人開口,聲音淡淡的,不帶任何情緒,卻讓人冷至骨子底。

大漢不停發抖,握劍的手持續滴血,懼意讓他手、心發汗,冷汗不住冒出。

“你説,想要怎樣的死法?”男人勾起好看的唇,極淡的褐眸不帶一絲感情,氣氛因他的話更形緊繃,彷彿一觸即發。

哐啷!突地,玻璃破碎的聲音打破了凝重的氣氛。

“啊!冷無赦,我跟你拚了!”大漢像是被嚇到,再也顧不得一切地揮劍殺向男人。

他一動,黑衣人立即圍住他!雙方夾殺着:白衣男人則一動也不動,褐眸淡淡望向對面樓閣突地看到一雙驚愕的明眸,面具後的褐眸微眯!

只是一名平凡的小姑娘,不足為奇,可那雙眼睛卻很熟悉,他曾看過一模一樣的靈活大眼,就在五年前……容貌不同,眼睛卻一樣……

“娃兒。”他輕語,淡淡的聲音,不輕不重的,卻極清楚地傳至水娃兒耳裏。

她悚然一驚,看到褐眸掠過一絲跳動的火光,她忍不住倒抽口氣,一毫不遲疑地轉身就跑。

第二章

老天!她真的見鬼了。

水娃兒的身影快速地飛掠着,連停都不敢停,使着輕功、拚盡全身力氣,拚命地逃。

嗚……她真的太沉不住氣了,竟然一看到他就嚇得不敢動彈,還讓杯子掉落。才會引起他的注意。

這下可好了,被發現了,以那傢伙對她莫名的執着,這下子她要逃可難了!

她沒忘記,五年前他曾不知不覺地近到她一寸之距,而她竟然都沒察覺,再加上這幾年在江湖上聽到的傳言,他的身手一定比當年更恐怖,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逃得掉。

不過,逃不掉也得逃啊!偷神一族向來以輕功聞名,她可不能丟臉呀!

水娃兒氣息微喘地想着,直到逃離歡喜城數里之外感覺身後好像沒人追過了,她才停下來。

手靠着樹,一手權着腰,她吞了吞口水,呼吸急促地喘着。“應……應該甩掉了吧……”

她看看身後——沒人。“太好了,甩掉……”

“娃兒”

“哇!”她哧得尖叫,轉頭一看,一抹白色身影緩緩落在她前方,那隻褐色眸子正透過遇撩牙面具專注地看着她。

她嚇呆了,這傢伙是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?而她竟然都沒發現……

“你……”瞪着他,她嚇得説不出話來。

冷無赦則專注地看着那雙明亮美眸,薄唇勾起。“找到你了,娃兒。”那雙活靈活現的杏眸讓他確定了,是她!

“你……你到底想幹嘛?”從震驚裏回神,水娃兒壯起膽子,不馴地抬頭看他。“冷無赦,從五年前開始你就一直派人追我,到底是想怎樣?”

她也是有脾氣的,既然被逮住了,她也豁出去了!

她又沒對他怎樣,頂多闖入血樓一次,不小心看到他的裸體而已,那又不是她自願的,是他自己不穿衣服的耶!

“這個——你的。”他的語氣仍然淡淡的,朝她伸手,攤開掌心。

“啊?”水娃兒愣了一下,看着他手上的翠綠玉墜,圓型的珠玉墜,跟綠的色澤雕出百合花紋,在月光下隱隱透着淡綠瑩光。

這是她從小到大一直佩戴的玉墜,直到五年前被他扯下來之前,一直未曾離開過她的身的。

她沒有想到他竟會會把玉墜留在身上,而且第一句跟她説的話説是要還她的玉墜。

她看了看玉墜,又看了看冷無赦,小臉滿是疑惑。“你……追了我五年,就是為了還我這個?不會吧?”

“你,不要嗎?”褐眸掠過一絲不解,可出口的聲音確仍談然,聽不出任何感情。

“呃……”水娃兒搔了搔頭,看了他一眼。“你要還我,我當然要了,不過我要拿了後,你就不會再像陰魂一樣跟着我了吧?”

“不會。”冷無赦回答。

水娃兒鬆了一口氣,正要伸手拿回玉墜時,冷無赦確又開口了吐出一句。不會追,但也不會讓你有離開的機會。”

“啊?”水娃兒怔住,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。

“你的臉……不一樣。”他不理她,褐眸盯着那張平凡的臉,直接伸手碰觸。

“喂!你幹嘛……”

水娃兒直覺地要閃,可他的動作卻比她還快,臉上的人皮立即被撕開,一張白嫩無瑕的小臉瞬間映入褐眸。

明亮的杏眸不變,可平凡的臉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無瑕的麗顏,五官小而細緻,就像個搪瓷娃娃。

“沒變。”她看起來跟五年前一樣。

“你……”瞪着戴着面具的冷無赦,水娃兒啞口無言,真的覺得自己遇到瘋子了,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人無法預測。

不行!她要逃……

心思才轉起,他卻已看透了。

“你逃不了的。”他不會讓她再次從他手中逃跑。“這次,也沒人會救你了。”

五年前的失誤,他不會讓它再發生。

“你……”知道他説得沒錯,水娃兒咬了咬唇,沒好氣地瞪着他。“你抓我想幹嘛?”

“不知道。”冷無赦回得乾脆簡潔。

“啊?”水娃兒再次一愣,眉頭皺起。“不知道你幹嘛抓我?總有什麼原因吧?”

“原因?”他重複她的話,褐眸看着她。

“不知道。”他從不去想原由,只知道他想要她。

“冷無赦。你在耍我嗎?”這傢伙,怎麼連説話也怪里怪氣的,讓人完全摸不透?

“我不耍人。”他緩緩伸手碰觸她的臉,掌心的柔軟觸感讓他勾起唇,冷淡的褐眸隱隱透着一抹依戀。“娃兒。”

聲音輕輕淡淡的,卻帶着一絲柔,好似在唉着心中的珍寶。

水娃兒感覺胸口悸動了下,忘了閃躲他的手,就任他碰觸,杏眸離不開那雙深邃褐眸。

她忍不住伸手拿下他臉上的面具,一張美得不似凡人的臉孔隨着面具的離去映入瞳裏。

似雪般白哲的肌膚,白髮白眉,淡色褐眸,豔紅薄唇,形成一張邪美的臉龐,讓人心顫卻又移不開眼。

“你……不怕嗎?”冷無赦沒閃躲,任她拿下面具,褐眸定定地看着她的反應!他知道自己長得很奇怪,沒人不怕他的模樣。

“嗯?”水娃兒側首,敏鋭察覺到褐眸裏一閃而過的受傷,讓她有點、心軟了。

“我的模樣。”他笑,笑容有點冷,也有點防備。“很像怪物吧?”從小,他就常聽到這樣的形容。

水娃兒點頭,小臉很認直。“白髮白眉皮膚又這麼白,眼睛顏色也很淡,還長得這麼禍水,正常人是不會長這樣的。”

她第一次看到他時,也以為自己遇到妖魔鬼怪。

“你也怕吧……”他收回手,負於身後,褐眸輕斂,聲音淡然卻又透着不易察覺的落寞。

“呃……”他這模樣,讓水娃兒忍不住搔搔頭,反而像個缺乏疼愛的小孩子。

“沒辦法,第一次看到當然怕啦!不過看習慣也還好啦,而且你又長得那麼漂亮,看久還滿賞心悦目的……不對!我在説什麼啊?”她現在應該要想怎麼逃跑吧?怎麼變成在安慰他了?

冷無赦揚起褐眸,看到水娃兒懊惱的表情,唇角忍不住勾起。“娃兒……”他輕喚着她。

聽到他叫她的名字,水娃兒的心又悸動了下,忍不住揪住胸口,感覺到自己的心因他的叫喚而狂跳。

老天,她是怎麼啦?

“我不會中邪了吧……”才被叫名字而已,心就跳這麼快,是怎樣?

水娃兒忍不住抬頭看向冷無赦,卻見他也專注地看着自己,那種眼神,好像他的眼裏只有她一人,深得好像要將她吸進去一般。

她不禁覺得呼吸有點困難,不行,太危險了!她要逃才行……

“啊!師兄!”看向冷無赦身後,她驚喜地大喊,然後趁他分神,足尖輕,趕緊轉身飛離。

可白色身影卻比她更快,身影一挪,長臂環住她的腰,有力地將她擒在懷裏。

水娃兒回手要反擊,可後頸卻突然一疼,眼前跟着轉黑,軟軟地落進他懷裏。

冷無赦抱着她,手臂將她緊緊環抱在胸口,手指輕撫着她的臉,褐眸有着一抹執着。 “娃兒……”

他抓到她了!

好暖……

水娃兒滿意地蹭了蹭身旁的抱枕,軟硬適中,剛剛好,而且有好聞的氣味、淡而温暖的氣息,她喜歡這味道。

她滿足地吁了口氣,將身旁的抱枕抱得更緊,像小貓咪似的,小臉又輕輕蹭了蹭。

迷迷糊糊中,她隱約覺得不對……抱枕應該是軟的,怎麼會又軟又硬呢?

而且,這抱枕好像有點大……

她疑惑地睜開眼,首先看到的是強健的胸膛,而自己的手正抱住精瘦的腰,抬頭一看一一雙褐眸定定地看着她,薄唇隱隱勾起。

水娃兒立即瞪大眼,“哇!”她嚇得跳起來,卻差點滾下牀。

冷無赦拉住她,將她扯進懷裏,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,兩人形成暖昧的姿勢。

“你……”水娃兒瞪着他,再轉頭看着陌生的房間。想到昏迷前的事。

“這裏是……”

“血樓我房間。”他開口證實了她的猜測。

“你、你把我……”

“我説了,我不會讓你逃掉,我要你在我身邊。”他握住她一絲頭髮,拿至唇前握吻着。

秀髮裏有一抹淡淡的百合香味,是她的味道,他喜歡。

他親呢的舉動帶着一抹誘惑的邪氣,水娃兒不禁覺得臉一陣陣發燙,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跨坐在他身上,股間不定期抵着他的灼熱。

她猛的跳起,趕緊離開他身上,拐到牀角,再低頭迅速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。

很好,一件都沒少。

水娃兒鬆了口氣,這才抬頭瞪向冷無赦,“喂!姓冷的,你抓住我到底想幹嘛?”

“我要你留在我身邊。”冷無赦重複。

“留在你身邊幹嘛?”她不懂。“你想要我替你偷東西?”

想了想,抓住她也只有這個好處而已。

“我沒什麼想要的。”他看着她,褐眸專注,語氣輕淡卻堅定。“我只要你。”

他的話讓她的心一震,還有他的眼神,很認真,也很執着,讓她一時不知該説什麼。

“你……”討厭!她的心跳又變快了,誰教他要説那種話,又用那種眼神看她?

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似的……

小臉忍不住紅起,水娃兒想到花喜兒説的,男人會這麼執着地追一個女人,通常只有一個原因……

“喂!冷無赦,你……該不會是喜歡我吧?”紅着臉,水娃兒有點尷尬地問。

“喜歡?”冷無赦挑眉,不解地看着她。

“那是什麼?”他不懂她的意思。

“呃……”他的反問讓她一愣,有種自作多情的感覺,讓她整個人冷了下來。“你不喜歡我,幹嘛要我留在你身邊?”

不自覺地,她的語氣有點發怒了。

“你生氣了?為什麼?”他不知自己説錯了什麼了,好看的眉忍不住皺起。

“因為喜歡嗎?那是什麼?”

“你……”見他一臉疑惑,水娃兒也跟着皺眉。“你不知道喜歡是什麼嗎?

“那是什麼?”他問,褐眸盡是不解。

“不會吧?你從沒喜歡過什麼東西嗎?”水娃兒訝異地看着他。

而冷無赦則是看着她,好看的臉龐盡是不解。

“你不生氣了嗎?”他比較在意這個。

“你……噗!”水娃兒忍不住笑了,燦爛的笑容讓小臉看來更甜美,杏眸也更明亮。

奇怪,她明明覺得他很怪,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,可他怕她生氣的表情卻又讓她覺得好可愛。

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呀?

有時冷冰冰的,毫無感情的模樣,讓人害怕;有時卻又像個小孩般純真,讓人對他氣不起來。

“你笑了。”冷無赦驚訝地看着水娃兒的笑容,大手撫上她的臉。“娃兒……”他喚她,用那種淡淡的,隱隱温柔的聲調。

水娃兒臉一紅,小臉有着一絲彆扭。“你……你幹嘛一直叫我的名字?”而且,每每都用那種聲音、那種眼神,讓她心悸。

“你不喜歡嗎?”他看着她,冰冷的模樣在她面前早已消失,剩下專注的純粹。

看着她、叫着她的名字、碰觸到她,讓他的心感到一抹深深的温暖,不再空洞。

“也不是不喜歡……”她吶吶地看着他,温熱的掌心撫着她的臉,讓她的心酥酥麻麻的,也沒想到要避開。

奇怪,她好像變得不怎麼討厭他了,甚至也不討厭他的碰觸,而且……好像還有點喜歡,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感到不自在。

“留在我身邊,好不好?”手指輕捲住她的發,在指上繞了一圈,兩人靠得很近,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。

俊魅的臉龐不禁微微放柔,冰冷的褐眸也温温淡淡的,染上一抹温暖的感情。

“我説不好,你也不會讓我走吧?”嘟着小嘴,水娃兒沒好氣地看着他,態度帶着一抹可人的嬌氣。

“嗯!不會。”冷無赦誠實地回答。

她就知道!水娃兒忍不住撇嘴。“好吧!我暫時留在這,不過你要給我另一間房間。”

“不行。”冷無赦搖頭。

“什麼?”水娃兒瞪大眼,“那你要我睡哪?”

“睡這裏。”他回得理所當然。

水娃兒的眼睛瞪得更大了。“冷無赦,你不要得寸進尺哦!我答應留下來可不是要為你暖牀。”她生氣地瞪着他。

見她又生氣了,冷熬赦趕緊説道:“跟我在一起比較安全。”

水娃兒皺眉。“什麼意思?”

“血樓不是安全的地方,只有在我身邊,你才會安全。”他淡淡解釋,褐眸有貼緊張地看着她,怕她還在生氣。

“血樓不安全?你不是樓主嗎?我是你的客人,沒人敢對我怎樣吧?”水娃兒不解地問。

“強的人才能是樓主,一旦我變弱,隨時會被取而代之。”冷無赦回道,語氣自然得彷彿道是很平常的事。

水娃兒德了一愣。“你是説……他們會聽你的話,是因為你強,一旦有人比你強,他們就會轉而聽別人的命令?,”

“嗯!”弱肉強食、強者生存,這就是血樓的規矩。

他不怕死,也沒有弱點,在種種訓練下,他生存了下來,比其它人強,坐上了樓主之位。

“這是什麼鬼地方啊……”老天爺!這麼危險、冷血的地方,誰待得下去呀?

“別怕,我會保護你。”他認真地看着她。

“你本來就要保護我,要不是你,我也不會待在這鬼地方……”水娃兒沒好氣地碎碎念。

她很有自知之明,除了輕功外,她其它功夫都是三腳貓,反正打不贏就溜。

聽着她的碎念,冷無赦微微一笑,可笑容才勾起,眼神立即一冷,一手抱住她,一手朝門口輕輕彈指。“出來!”

“師弟,你出手還真狠。”一名男人推開門,臉頰劃過一道血痕,英俊的臉龐勾着一抹笑,可眼神卻有着跟俊龐不相襯的嗜血冷芒。“若不是我閃得快,命中的就是我的喉嚨了。”

冷無赦不語,只是冷着臉龐,用身影當住了身後的水娃兒,褐眸淡淡的看着男人。

他是誰?水娃兒探出頭,好奇地看抽男人,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眼中帶着浸血的侵略,讓人不喜歡。她皺眉直覺討厭這個男人。

看到她,殷羅眯起眼,一道光芒掠過眼底。

“師弟,你什麼時候金屋藏嬌了?”

“出去!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。”冷無赦淡聲説道,又恢復了模樣。

見冷無赦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,殷羅的眼掠過一絲怒芒,可看向水娃兒的時候又一臉邪氣。

“小娃兒,你小心點,這傢伙可是妖怪,跟他太接近的人都會死的。”他冷笑地注視着冷無赦的反應。

冷無赦斂眸不語,讓人摸不清他的思緒。

“你是他師兄吧?”水娃兒挑眉,不以為然地看着他。“那你跟他朝夕相處,怎麼還能活到現在?難道你也是妖怪?而且道行還很高,所以才沒被剋死?搞不好那些被剋死的人都是因你而死的也不一定,嘖嘖!原來真正造孽的人是你呀!”

殷羅眯起眼、冷冷地瞪着水娃兒,聲音陰冷。

“小娃兒,牙尖嘴利的,對你可沒好處。”

“沒辦法。”水娃兒聳聳肩,笑得很甜。

“我對畜生之類的總是説不出什麼好聽話,還請你見諒。”

“你——”她的話激得殷羅怒火一起,“找死!”

他快速地朝水娃兒射出一抹銀芒,可另一道銀光的動作更快,鏗地一聲,襲向水娃兒的銀針立即反射回去,掃過殷羅的右耳,射進牆壁之中。

霎時,一把冰冷的軟劍抵着殷羅的喉嚨。

殷羅立即頓住身子,不敢動彈。

冷無赦淡淡地看着他,手往前使力,軟劍在殷羅喉嚨抵出血痕。“師兄,你太過放肆了。”

他不悦地抿唇,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盤動手,還想傷水娃兒?“若想逼我動手,你成功了,可是你有這個命來賭嗎?嗯?”右手勁再使,軟劍更陷入,鮮血流得更多。

“呃……”殷羅不敢説話,可眼睛卻一直看着冷無赦,注視着那張邪美的臉龐。

“喂!冷無赦……”水娃兒忍不住開口,他冷血的模樣讓她心驚,聲音怯怯的,“你……真的要殺他嗎?”

冷無赦看向水娃兒,察覺到她的害怕,撒手收回軟劍。“滾!再有下次,算算你是不是還有命能跟我賭。”

殷羅捂住流血的喉嚨,像是發現到什麼,得意地笑了。

“哈哈!師弟,竟然放我一馬?哈哈哈……”

大笑着的殷羅看向水娃兒,眼神奇異卻又複雜。“哼!沒有弱點的師弟、血樓樓主,你還真的無敵嗎?哈哈。”

水娃兒則怔怔地看着這一切,聽着殷羅謎似的話語,再看向一臉冷淡的冷無赦,她……究竟來到一個怎樣的鬼地方?

第三章

這地方還真的一點人氣都沒有!

在血樓待了幾天,水娃兒覺得自己快悶死了。

這裏的人全都陰陽怪氣的,就連僕人也安靜得跟鬼一樣,完全無聲無息。

還有那個殷羅,每次都用那種詭異的眼神遠遠地看着她,看得她全身發毛。

這樣比起來,冷無赦可能還正常多了。

水娃兒夾了塊肉放進嘴裏,杏眸覦了身旁男人一眼。

冷無赦很安靜地一口一口吃着飯,偶爾會夾菜,可幾乎是吃白飯比較多。

跟他相處這幾天,她知道他話很少,而且對旁人都冷淡得視若無物,只有對她,他會耐心地聽她説話,而且眼睛會一直看着她。無時無刻地注視着她。

就像現在,他雖然在吃飯,可那雙漂亮褐眸還是常常看向她,好像怎麼都看不膩似的。

發現她的注視,冷無赦停下筷子,褐眸與她對視,不過卻也不開口,只是靜靜看着她。

水娃兒受不了地放下筷子。“喂!你每天都這樣看着我,不會膩嗎?”而且,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專注得讓她臉紅心跳,萬般不自在。

“膩?為什麼?”他反問,看着她,他覺得很好,一直看着她,心就暖暖的。

水娃兒忍不住翻翻白眼,每次問他話,他只會疑惑地反問她,最後往往都是她在説話,而他總是安靜地聽。

“你這樣一直看着我,有什麼好看的?”雙手環於胸前,她沒好氣地看着他。

“不知道。”他只是想看她,沒有任何原因。

水娃兒忍耐地吐了口氣,深呼吸了下,再問:“你除了不知道、為什麼,還會説什麼?”

“娃兒。”她的名字。

水娃兒被打敗了!瞪着他,可卻沒辦法對那張好看的臉龐生氣,只能無奈地嘆口氣。

“真不懂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?”她忍不住嘀咕。

觀察他幾天,她發現他和所有人都保持距離,像是有潔癖,完全不讓人靠近他:除了她之外。

她像是特例,可以靠近他、碰觸他,甚至跟他説話,他完全不會拒絕,甚至可以説是對她百依百順。

她是不討厭他這樣對她啦……好吧,根本可以説是喜歡,她也喜歡他看她的眼神,不排斥跟他相處——雖然,他的話真的好少。

執起筷子,水娃兒繼續吃飯,順手夾了一筷子菜抬他。“喂!你不要只吃白飯,那麼多菜乾嘛不吃?”她邊説邊夾了好幾種菜色到他碗裏。

冷無赦則怔怔地看着她,再看着碗裏滿滿的菜,都不動筷。

“怎麼了?”見他不吃,水娃兒挑眉,疑惑地看着他。“幹嗎不吃?還是這些菜你不喜歡?”

“不……”食物對他來説只是填飽肚子的東西而已。他向來沒任何感覺,只是看到她夾菜給他,讓他胸口有種東西溢了出來,只能傻傻地,眷戀地看着她。

見他又是那種眼神看她,水娃兒忍不住又臉紅起來。“沒什麼就吃啊!不要一直看我啦!”

討厭!他是不是常常用這種眼神看姑娘?他難道不知道這種眼神殺傷力很大嗎?

她忍不住在心裏嘀咕,又見他瞪着碗,好像捨不得吃似的表情,隱約地,她似乎有點明白了。

他不愛人接近,吃飯也一定只有自己一個人,對吃也不挑,能餵飽肚子就好了,那……也從來沒有人夾過菜給他吧?

在這種陰陽怪氣的地方,他只有自己孤單的一個人,一定很寂寞吧?

水娃兒忍不住心疼起他,對他,總是這樣,莫名地心軟,莫名地放不下……

“喂,我都夾菜給你了,你是不是也要夾菜給我?”她將碗捧到他面前。

冷無赦抬頭,怔怔地看着水娃兒的碗,又看着她。

“快呀!我要那隻雞腿。”水娃兒嘟着小嘴,嬌聲命令。

“哦!”冷燕赦回神,乖乖夾了根雞腿放到她碗裏。

“謝謝。”水娃兒送給他一抹甜笑,大口咬下油滋滋的雞腿,津津有味地吃着。

他看着她的吃相,唇角隱隱勾起。

“你別一直看我,快吃啦!”她瞪他,沒好氣地命令,她都快被他看得吃不下了啦!

“好。”冷燕赦低頭,乖乖拿起筷子。慢慢吃着她為他夾的菜。

水娃兒忍不住覺得好笑,瞧他乖乖聽話的樣子,哪裏像武林裏傳言的冷血殺手模樣?

“喂!好吃嗎?”她笑問。

“嗯!”好不好吃他不知道,只要她夾給他的,他就覺得好吃。

水娃手支着臉煩看着他,無聊似地開口。

“説真的。這麼冷清的地方,你不會覺得寂寞嗎?”

“寂寞?”冷無赦看着她,不懂她的話。

“那是什麼?”

他已經習慣了,寂不寂寞,“看來你連寂寞是什麼也不知道。”不知他是真不知道,還是早已習慣而遺忘。“你是怎麼到血樓的?”

眨着眼,她好奇地問,忍不住想了解關於他的一切。

“師父説我被丟棄在樹林裏,是他撿回來的。”冷無赦斂下眸子,淡淡説道。

“那你師父呢?”她好像還沒看過他師父。

“死了。”他的聲音更淡。

“哦!”隱約覺得他的模樣有點怪,可又不知哪裏怪,水娃兒搔搔頭,轉移話題。“我跟你一樣也是孤兒,不過從小就有師兄陪我,他很疼我,雖然谷裏只有我們兩個人,不過卻一點也不寂寞。”

她笑眯了眼,笑得很甜很甜,眸兑水亮亮的,像星星。

冷無赦看着她,知道她口中的師兄就是五年前把她帶走的人。“你和鳳天痕很好?”

“當然啦!師兄很疼我,我也很喜歡他。”提到唯一的親人,水娃兒連聲音都飛揚起來。

她的表情還有語氣,都讓冷無赦的心口悶了起來,他不懂什麼是喜歡,可卻知道説在她口中的“喜歡”讓他感到厭惡。

俊臉冷凝起來,褐眸也瞬間冰冷,他想讓那個鳳天痕消失!

“你想做什麼?”察覺到冷無赦身上的毅氛,水娃兒收起笑臉,警戒地看着他。“你要敢動我師兄,我不會放過你的!”

她不高興地抿唇,看着他的眼神盡是冷意。

緊繃的小臉讓冷無赦一怔,他斂下眸,殺意也跟着消失,只有胸口傳來一陣悶疼。

“我不會殺他。”若曾有這念頭,也因她的話而消失,他不想她對他生氣,“別生氣!”

他低語一句,卻不再看她,徑自起身走向門口。

“喂!你要去哪?”見他要離開,水娃兒咬了咬唇瓣,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。

而冷無赦卻頭一次不回答,身影一飄,她不禁覺得難受。“什麼嘛!你要對我師兄下手,我不該生氣嗎?”

她不高興地念着,腦海裏卻忘不了他方才隱隱透露着落寞的身影和語氣。

那讓她的心揪疼,整顆心都悶了起來……

討厭!那傢伙還真的消失了。

水娃兒不高興地鼓着小臉、拔着花瓣,用力地一瓣一瓣扯着,摧殘着豔紅花朵。

這兩天她都沒看到冷無赦,他像是憑空消失似的,不再陪在她身邊,跟前跟後的,這讓她好不習慣,整個人也更悶了。

而且,兩個人明明同一問房,她一直待在房裏等他,可他就是沒出現,她等得疲倦,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醒來後,一樣沒看到他。

她知道他有回來,因為房裏有他的氣味,可他就是不出現在她面前,擺明就是在躲她。

“什麼跟什麼嘛!要生氣的是我吧?”鼓着粉嫩小臉,水娃兒不高興地叨唸。

他要對疼她的師兄動手耶!難道她不該生氣嗎?

可是,一看到他那落寞的樣子,她滿腔的火氣瞬間消失,反而覺得自己傷害他似的……到最後,反而覺得錯的是自己。

“唉!”扯下一片花瓣,水娃兒忍不住嘆氣。

這兩天沒看到他,讓她整個心情好不起來。

她早已習慣他跟在她身邊,就算他話少,又常常讓她哭笑不得,還總是用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眼神看着她……可是,當習慣的一切都消失了她卻覺得萬般不自在,像是少了什麼似的。

真奇怪,明明才認識他幾天而已,怎麼就有這種感覺呢?

水娃兒不解又疑惑,可是偏偏又無法灑脱地離開,總覺得就是放不下他,放不下那個冷漠卻又不懂孤寂是什麼的男人……

咬着唇,看着被她扯得光禿禿的殘花,正想再嘆氣時,卻又感覺到那種被監視的目光。

她受不了地轉身。“姓殷的,你要這樣一直偷看到什麼時候?既然要看,幹嘛不出來?本姑娘就在這光明正大地讓你看!”

她沒好氣地技着腰,瞪着樹叢,平時她可以視而不見,可現在她心情正差,不想被偷看。

“呵呵!小娃兒火氣還真大。”殷羅不在意地現身,陰邪的眼神不懷好意地看着水娃兒。

水娃兒回給他一記假笑。“沒錯,我火氣很大,尤其看到討厭的人,更是想噴火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她挑釁的話讓股羅大笑。

“小娃兒,現在可沒人保護你,你就不怕你的小命難保嗎?”

“哈哈!”水娃兒也跟着大笑兩聲。“姓殷的,你想殺我早殺了,有種就不要亂吠,不過也是啦,你也只剩那張嘴能吠而已。”

段羅眯起眼,堪稱英俊的臉龐因陰狠的表情而扭曲。“小娃兒,少逞口舌之快。”

“不想聽不會滾?”水娃兒冷哼,才不怕他。

殷羅冷冷地瞪着她,眸光帶着噬人殺意。

水娃兒才懶得理他,也不想跟他對瞪,轉身就要離開。

“嘿嘿,今天是十五吧?”殷羅突然開口。

不想理他,水娃兒繼續走。

“你知道冷無赦怎麼坐上樓主之位嗎?”

水娃兒停下腳步,轉身看他。

段羅邪惡地笑了。“那傢伙是妖怪,靠淫蕩的模樣誘惑師父,你不知道吧?他就靠他的身體和臉迷惑人。”

水娃兒皺眉,“你在胡説什麼?”

“哈哈!你以為他怎麼坐上樓主之位的?他殺了師父,才坐上這位置,你想他怎麼殺掉師父的?就在牀上啊!哈哈……”殷羅大笑,俊龐扭曲成陰邪的醜陋。

“你以為這種話我會相信嗎?”水娃兒瞪着殷羅,才不信他的話,可她又想到冷無赦提到師父時那怪異又冷淡的模樣。

就像是種禁忌——他不讓人碰觸的禁忌。她不禁感到一陣冷意。

“不信嗎?今天十五吧?他就是在十五這天殺掉師父坐上樓主之位的,嘿嘿……”殷羅奸笑着離開。

留下水娃兒站在原地,腦海不禁轉着殷羅的話……

她不想去信,可是……

喝!水娃兒被驚醒,從牀上坐起。

昏暗的房裏,只有她的氣息,冷無赦一樣不在。

房外傳來轟轟雷聲,下雨了……

水娃兒下了牀,為自己倒了杯水,小口小口地喝着。

她睡得不安穩,腦海一直想着白天時殷羅對她説的話,讓她輾轉難眠,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,卻又被雷聲驚醒。

殷羅説的是真的嗎?咬着唇,水娃兒思索着。

這答案恐怖只有問冷無赦才知道了。弒師?他師父是對他做了什麼?如果照殷羅説的……

她想到冷無赦絕美的模像,又邪又美的,邪得讓人心醉,卻又美得讓人想靠近……

她想到了,初次看到冷無赦時,他赤裸地被管在牢寵裏,就算那是誘惑她的鉺,可是他身上的傷卻也假不了。

重重迷團,讓她摸不着頭緒。

放下杯子,水娃兒不禁覺得頭痛。

瞬間,忽地一整,雷電劍破天空,閃着着紫色光芒。

水娃兒看着門外,除了雷聲,她好像隱隱豹豹聽到別的聲音……

是錯覺嗎?她疑惑地步出房門。

大雨落下,拍擊着屋瓦,混合着雷聲,在安靜的夜色裏添了一抹詭異的感覺。

聲音是從……

她來到隔壁房,推開門!空無一物。

可擺設卻很熟悉,她看了一眼,這房間……

是她五年前進來過的房間,那麼……

她看向牆邊的畫,摸向畫下方不明顯的弧度!盼地一聲,暗門開啓。

她走進黑暗的走道,隱隱約約的,她聽到從裏頭傳來痛苦的呻吟,彷彿是野獸傷心的嗚咽。

那聲音讓她揪心,她加快了腳步。

“冷無赦,是你嗎?”

她輕唉,來到斗室門口,雖然一片黑暗,可她看得到縮在角落的身影,還有濃重的喘息。

“冷無赦?”她試探地輕喊。

“娃……娃兒……”痛苦的聲音從角落傳出。

聽到冷無赦的聲音,水娃兒鬆了口氣,卻緊張地想要走向他。“你怎麼了?聲音怪怪的……”

“不要過來!”冷無赦突然朝她低吼。

水娃兒嚇了一跳,她皺着眉看着他怪異的模樣。“你怎麼了?不舒服嗎?等等,我點火……”

黑暗中,她看到一旁的火摺子,點上牆上的火炬,讓黑暗的斗室明亮起來。

“不要!”冷無赦粗聲大吼,手一揮,火炬頓時掉落,可火仍然沒熄,淡淡的火光微微照亮着斗室。

“冷無赦,你是怎麼了?”水娃兒被他奇異的舉動嚇到了,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走開……不要靠近我……”他喘着,身體蜷成一團,聲音帶着一抹壓抑。

水娃兒才不理他,徑自走向他。擔心地蹲在他身後。“你怎麼了?”她伸手碰他。

“不要!”冷無赦閃躲開,驚慌地抬頭。

汗水沾滿了俊魅的臉龐,褐眸泛着火光,雪白的臉也泛紅,薄唇紅豔得誘人。

他渾身散發着誘人的氣味,讓水娃兒愣住了,看得忘了呼吸。

“不要碰我……”他喘息着,聞到她身上的香味,讓他的身體蠢蠢欲動,他痛苦地握拳想要抗抵體內的火。

“你……”水娃兒看着他奇異的模樣,遲疑地問:“你……是中了媚藥嗎?”

”冷無赦閉上眼, “是蠱,每月十五都會發“蠱?”

水娃兒道:蠱?“是誰下的?”

“師父……”冷無赦睜開眼,體內的火讓他失了冷靜,像是要發泄,笑得冷淡又詭魅。 “他用蠱控制每一個人……要解脱……唯有比他強……殺了他……才有自由……可蠱……卻解不了……”這蠱會引動他的慾火,只要交歡就可以舒緩痛苦,可他不要,他厭惡和人碰觸,寧願忍着,捱過每一個十五。

“所以你才殺了你師父……”水娃兒低喃,心疼地看着他,無法想像他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。

“對……”冷無赦斂下眸。“我知道他想要我,我設下陷阱,趁他不備時……取他的命…”

原來真相是這樣……

水娃兒明瞭了,心卻也揪疼着,為了他疼。

“你怕我吧……”他笑,閉上眼,顫着身子忍着體內的慾火。 “離開吧……否則……我不敢保證不會傷害你……”

她的幽香一直拂向他,還有她的氣息,屬於她的一切都讓他眷戀,讓他瘋狂。

水娃兒看着冷無赦,知道自己該離開,只要他忍過這晚就行了,反正他以前就是這麼忍過的,所以,為了兩人好,她該離開……

水娃兒這麼告訴自己,可是看着他壓抑又痛苦的模樣,還有那不自覺靄出的孤寂神情,都讓她離不開。

心,漲滿着心疼,讓她無法就這麼丟下他?

這是什麼感覺?她不知道,只知道,她無法就這麼離開……

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,唇輕輕貼上他的,她輕顫着,不是怕,而是羞。

她害羞地低語:“沒關係,你不用忍……”

第四章

“娃、娃兒……”冷無赦睜開眼,詫異地看着水娃兒,彷彿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。

可是,貼着自己的唇瓣是那麼柔軟,屬於她的馨香也離他好近好近……

水娃兒紅着臉,眼睫因緊張而輕顫,他的唇很軟,她探出粉舌,輕輕舔了他的唇。

“你……不要嗎?”她羞怯地抬眸看着他,雖然對自己大膽的舉動感到羞赧,可是她卻不後悔。

無法放下他,也無法看他一人忍受痛苦,她的心因他而柔軟,覆着滿滿情思。

這是什麼感覺?已不重要,她只知,她不悔。

而他……可願接受?

見冷無赦震驚的模樣,水娃兒離開他的唇,有點難堪地咬着唇。“你……不要我嗎?”

低落的輕語才落下,薄唇立即覆上她的。

“冷……”她一怔,才開口,火熱的舌尖立即探入檀口,熱情地探索着小嘴裏的一切,手臂也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不放。

他要她,要她要她……

所有的理智早已消失,在她靠近他時、在她碰觸他時、在她用那雙眼眸看着他時……他就已投降。

渴望她,熾熱的身體叫囂着,燃燒着熊熊火焰,舌尖狂肆地舔遍檀口,攫取着香甜蜜津,跟着纏吮着粉嫩丁香,索取着那芬芳氣息。

“嗯……”水娃兒輕喘着,唇舌間嚐到屬於他的味道,眸兒不禁染上一抹氤氲,粉舌與他交纏,吸吮着激情的唾液。

兩人的身體緊貼着,相互磨贈,感受彼此的體温,還有情慾間的吸引。

“娃兒……”吮着她的唇,他低吟着她的名字,舌尖霸道地纏着丁香小舌,喜愛她的甜味,那舒緩了他體內的慾火。

可是,還不夠,他想要更多更多,他要她的全部。

大掌探入衣襟,隔着薄薄的肚兜,從乳房下緣托起一隻綿乳,以掌心輕揉着,挑逗着她的敏感。

火熱的舌也緩緩往下移,吮過嘴角、粉嫩的下顎,來到美麗細緻的鎖骨,輕吮着軟嫩的肌膚,留下一道道濕熱的痕跡。

而手指也隔着兜兒蹭弄着稚嫩的乳蕾,讓薄薄的布料輕蹭着嫩乳,挑弄着她的情慾。

“唔……”水娃兒低吟着,感覺到身體隨着他的撫弄傳來一抹難以言喻的感覺,乳尖不由自主地挺立,就連腿心之間也感到陣陣酥麻,彷彿染上了濕意。

“嗯……冷無赦……”她忍不住吟哦着他的名字,覺得她的身體變得好怪。

他的吻,還有他的愛撫…好似有火似的,點燃了她。

“娃兒……”向來冷淡的聲音已沙啞,甚至帶着濃濃情慾,他啃咬着雪白無瑕的肌膚,在凝肌上留下一圈圈齒痕,也留下屬於他的印記。

手指隔着兜兒揉弄着挺立的乳尖,輕轉拉扯着,掌心也捏擠着綿乳,撫弄着飽滿乳肉。

她的軟嫩和芳香刺激着他的情慾,讓他感到更深的飢渴,本能地想要更多。

齒尖咬下肚兜後方的細繩,讓兜衣落下,兩團飽滿的綿乳和雪白的肌膚毫無隱藏地映入褐眸。

眼眸跳躍着火光。美麗又誘人的春光讓他的情慾加深,體內的火焰更盛。

他忍不住低頭含住一隻乳尖,舌尖頂弄着乳罾,一下一下地舔着,在粉色乳暈上繞着圈圈。

而大手也跟着捧起另一團飽滿,五指收攏着,揉捏着雪白軟嫩,手指狎玩着嫣紅矯蕊,以指腹磨贈着。

“唔嗯……”乳上傳來的濕熱和酥麻讓水娃兒輕喘,小嘴不由自主地逸出細微低吟。

身體因他的碰觸而渾身燥熱,腿心問的濕液好似更多了,甚至傳來一種難耐的搔癢感。

火熱的嬌軀忍不住抵着他的身體輕蹭着,敏感的腿心抵着他的火熱男性,隨着她的輕蹭,灼熱的硬物似乎變得更大,甚至跟着她的輕踏壓擠着她的花心。

她隱隱明瞭那是什麼,小臉染上一抹嫣紅,可身體卻更熱情地貼着他,小手隔着衣料撫着他的胸膛。

纖指在強健的胸膛輕移着,指尖在他的胸口輕繞着圈,甚至低下頭,輕啃着他的喉結。

水娃兒的挑逗讓冷無赦的氣息變重,喉結滾動着,俊魅的臉龐再也無法維持冷滇。

他粗魯地壓倒她,唇舌用力吸吮着乳尖,大手揉捏着飽滿雪乳,讓雪白的胸乳染上美麗櫻紅。

膝蓋也跟着頂開她的腿,灼熱的男性隔着布料磨蹭着敏感腿心,甚至在花穴外繞着圈,逗弄稚嫩小穴。

而唇舌也輕嘗着豔紅乳蕾,粉嫩的乳尖早已被他舔得濕灑灑的,泛着誘人水光,雪白的乳肉也被揉弄得一片嫣紅,頂端的嬌蕊又硬又紅,有如熟透的果實。

“啊……疼……”胸前傳來的疼痛讓水娃兒輕吟着,可那痛卻又不像真正的痛,反而讓她感到快慰。

花心間甚至因不斷感覺到的快惑沁出汁液,而不住磨蹭着私處的灼熱男性,則讓濕液沁得更多。

不知不覺的,花液早已將底褲染出一道濕痕,甚至將包覆男性的布料也弄濕了。

氾濫的愛液讓不解人事的水娃兒羞窘不已,想推開他,卻又抗拒不了他帶來的快感,她皎着唇,又羞又不知所措。

感覺到下身的濕意,冷無赦吐掉嘴裏的乳蕾,褐眸往下瞧,便看見已濕透的底褲和自己被沾染的褲襠。

他挑眉,手指往下移,來到濕透的底褲。

“娃兒……你這裏濕了……”他陳訴着事實,褐眸染上熾熱火光,手指輕踏着花縫,指尖沾染上一抹濕液。

“討厭,你不要説出來啦!”水娃兒羞紅着臉惱瞪着他,“你、你的手不要碰啊……”

修長的手指突然使力,隔着濕淋的布料陷入花縫,突來的刺激讓她的下腹陣緊縮,不由自主地吐出媚人的呻吟,更多的花液也跟着流出。

瀰漫的甜香隱隱飄散,勾引着冷無赦。“娃兒,讓我看看……”他啞聲低語,收回手指,大手扯下她的腰帶。

“不要!”察覺他的意圖,水娃兒羞窘地低喊,想閃躲,可他的動作更快。

手一扯,粉色腰帶被他拉掉,大手跟着扯下半濕的褻褲……

沒了褻褲的遮掩,只見粉嫩的私花早已氾濫着水光,柔軟的黑色細絨包覆着花瓣,卻隱藏不住輕顫的花蕊。

美麗誘人的春光和甜膩芳香,讓冷無赦移不開眼,喉嚨因渴望而滾動了下。

“不要看——”自己那麼私密的地方第一次被人這麼注視,水娃兒羞得不知如何是好,趕緊伸手想遮住私處。

可冷無赦卻不讓她遮蓋,他架開雪白大腿,將臀部抬起,俊龐跟着往下,貼近迷人嬌花。

“不……你想做什麼……”水娃兒驚愕地看着水娃兒,雙腿踢動着,這麼羞恥的姿勢讓她感到不自在。

他卻不理會她的掙扎,褐眸渴望地看着粉嫩的花穴,朝輕顫的花瓣輕吹了口氣。

“唔……”水娃兒輕顫了下,稚嫩花瓣因灼熱氣息而敏感地收縮了下。

冷無赦探出火舌,輕舔了花縫一下,舌尖撥開黑色毛髮,輕吮着粉嫩花瓣,手指也按壓着花穴下的凹陷處,搓揉挑逗着她的敏感,試圖引發她更多熱情。

“不啊……”水娃兒嬌吟着,感覺粉嫩的私花在他的唇舌問撩撥,輕舔、含吮的搔癢感讓她難耐。

更多的愛液從體內湧出,混合着舔吮的唾液,將粉嫩私處染得更濕,泥濘不堪。

她軟媚的呻吟更刺激了他,舌尖吮弄着濕淋花瓣,偶爾舔過花縫,輕掃過突起的嬌蕊。

每一碰觸到稚嫩花蕊。他就察覺身下的嬌軀傳來興奮的戰慄,吐出的呻口今也更撩人。

就連愛液也越來越多,一點一滴地豐沛湧出,讓他來不及全數啜飲,他直覺地張口含住花穴前端輕顫的花蕊,手指也往下移,在花縫外來回遊移。

“不……”水娃兒輕喘着,緊張地看着他。

“不要碰那裏……”

他一碰那裏,她就感到一抹酥麻的顫抖,下腹的火也更熾烈,就連流出的濕液也更多。

可冷無赦卻不聽她的話,張口含住粉嫩花核。

舌尖在花核間繞着圈,再用力吸吮着。

手指也撥弄着花瓣,指尖在花口外打轉,偶爾探入,卻又快速退出,逗弄着稚嫩私花。

水娃兒被冷無赦逗得不住嬌吟,小臉紅似火,就連杏眸也泛着薄薄水光,嬌軀染上情慾嫣紅。

老天!他不是不愛與人親近嗎?那他是從哪學到這些挑情技巧的……

水娃兒不禁疑惑,可他吸吮的唇舌卻不讓她多思考,花瓣收縮着,卷出更多花露。

不住氾濫而出的甜美花蜜將冷無赦的下巴全染濕了,也將薄唇染得一片水光,泛着性感光澤。

他放開早已在嘴裏充血腫脹的花蕊,大手捧起雪臀,含住花縫,大口啜飲着有如春藥般的蜜津。

隨着他的吸吮,舌尖也跟着舔弄着花瓣,發出煽情的嘖嘖聲響,也讓水娃兒聽了更難為情。

可是……她卻又享受着,輕扭着細腰,不由自主地渴望更多。

雙腿浪蕩地大張着,高漲的情慾讓她忘了羞,只能本能地吟哦着,體會傳遍全身的酥麻快意。

她的熱情感染了他,唇舌吸吮着迷人的甜津,然後含住那香甜,抬起頭,將嘴裏的蜜液送進她嘴裏。

早已灼熱疼痛的男性隔着布料撞擊着赤裸嬌花,亢奮一接觸到濕淋的腿心,氾濫的愛液將他的褲襠染得更濕,勾勒出緊貼着布料的巨大粗長。

兩人的身體緊貼着,他的胸膛抵着兩團飽滿的綿乳,隨着撞擊的移動磨踏着兩團軟嫩。

“嗯嗯……”水娃兒嗚咽輕吟,兩人的唇交纏着,在他的嘴裏嚐到自己的動情滋味,甜膩膩的味道,讓兩人的吻更激烈。

“娃兒……娃兒……”啞着聲音,吮着粉舌,他喊着她的名字,窄臀移動着,抵着稚嫩的私花,撞擊着她的粉嫩。

他不敢真正佔有她,只能藉着這方式撫慰熾熱的情慾,消解體內火焰。

“唔嗯……嗯……”唇,被他激烈地糾纏着,激吮而出的唾液淌濕兩人的下顎。

敏感的腿心承受着他的撞擊,摩擦過花縫的搔癢感帶給她絲絲快意,雙腿張得更開,嬌嫩穴口隱隱吐薅着豔紅。

兩片花瓣早已被他贈弄得腫脹嫣紅,不住流泄的花液將她的私處染得一片濕灑。

而他的褲襠早已全濕,火熱的粗長緊緊貼着布料,壓擠着花縫,磨贈着兩瓣花貝。

兩人的氣息在吻間紊亂,激吮出的唾液發出曖昧的聲音。他的臀部也往前磨蹭頂弄,加重摩擦的力道,增添兩人的快意。

大手各抓住一團飽滿,以手掌抓揉着,推擠着滑膩乳肉,拉扯着乳上的殷紅乳蕾。

不住傳來的銷魂快意讓水娃兒整個人都迷亂了,舌尖熱情地探出唇外和他交纏,小手也扯開他的衣襟,愛撫着強健的胸膛。

可一碰到他的肌膚,手心卻感到凹凸不平的紋路。她一怔,稍稍回神,卻看到雪白的胸膛上滿布疤痕。

有大有小、有長有細,佈滿整個胸膛,破壞了一片雪白,讓人看了觸目驚心。

“這……”水娃兒一驚,顧不得體內的火焰,她翻身壓倒他,跨坐在他身上。

“娃兒?”冷無赦怔愣了下,卻沒阻止她的動作。

她快速扯開他的衣服,入目所及皆是傷疤,上上下下,全身都有,就連他的手腕、腳踝,也有鎖煉留下的傷痕。

她想到初次見面時,他被鎖煉扣住,還有鎖煉下血肉模糊的傷口……

眼眶忍不住泛紅,她抖着手,輕撫那些傷疤,咬着唇,不捨地問:“疼嗎?”

冷無赦傻傻地看着水娃兒,她温柔的撫觸好似怕弄疼他似的,明明那些傷口早已結疤很久了早已感覺不到疼……

疼痛是什麼,他早已不知道了。

他想到五年前初次見面時,只有她注意到他身上的傷,還為他包紮。就是那時,他記住了她深深地將她看進眼裏。

“不疼。”他搖頭。

“騙人。”她看着他,小臉盡是心疼,無法想象他以前過的是多麼可怕的日子,這麼多傷,她看得都疼了……

“不要哭……”突然落下的淚滴讓冷無赦驚慌,他伸手想抹去,身體裏卻傳來一陣灼刺般的疼痛。

這種痛,他已習慣了,哼也不哼一聲,可身體卻自然地緊繃,青筋浮出肌膚。

“怎麼了?”水娃兒緊張地看着冷無赦。

“蠱……”又發作了……這蠱總是一陣又一陣地發作,每一次都比上次更疼,也讓他更無法維持理智。

見他開始冒冷汗,可肌膚卻火熱不已抹詭異紅豔,就連氣息也變得急促,水娃兒緊張又擔憂,不知該怎麼辦。

“冷無赦!”她擔心地叫着他,發現他整個人緊繃,肌膚也湯到不到。“冷……啊!”

她正要叫他時,他卻突然粗暴地將她壓在身下,睜開的褐眸早已一片瘋狂迷亂。

他不同於平常的模樣讓她心驚,還不及細想,大腿已被扳開,緊閉的嬌嫩穴口因而微微開啓。

冷無赦迅速扯下褲子,火熱粗長早已腫脹挺立,讓水娃兒一愣。

“冷……”她才開口,他卻突然將火熱抵住花穴,窄臀一挺,用力貫穿嬌嫩花穴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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